【Original】Re: / 半 |
『什麼是不經意呢?』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吧?「沒有、不、否定」、「經由、經過」和「思考、意識、想法」。』
『那為什麼不經意的事件就不算是事件呢?』
『因為那是「直覺」。』
『嗯?』
『「本能」與「直覺」還有對與不對之分嗎?』
『就像?』
『就像妳現在留在這裡的原因一樣。』
我半開玩笑地說,邊在她的額頭上一吻。
就像我愛妳一樣,是本能。既無關是非也無可更改。
-
提前了二十分鐘到了約定的地點,還特地買了一束由晚香玉及美人焦接拼而成的的花。雖然這在旁人眼底看來想必是再詭異不過。
但是對於一名會讀心術的約會對象,第一眼便單刀直入也該非難事。
其實在她的面前,我並沒有把握能有多餘的勝算,連百分之一大概也不到吧。
「……我到底為什麼要淌這趟混水啊。」
半煩惱的抓了抓頭,就算我知道自己很清楚答案。
等待著對面坐位的填補和廚房的前菜等得有些發愣,我趕緊重整姿態,以免被看到這副糗樣。
雖然說,在約會中提早到是件基本禮貌,但說開了、還真是不想做啊。
於是--提早了五分鐘--她真的依約前來。
「你看起來很沒精神。」
她非常迅速且動作乾淨地坐上我對面的位置,開門見山的就說了這句話。
又不是不知道原因是什麼。雖然我是知道妳想讓我打起一點精神的意思。
我遞上準備在一旁的花束,搬出再官方不過的微笑:「近來工作繁忙嘛,都快不知道最近的女性喜歡哪些禮物了。」
她瞧了一眼花束,不假思索的接過。
「這算惡趣味嗎?」
「嘛、算是?」雖然我不太曉得妳指的是花還是我臉上的微笑。
「……兩者。」
不愧是會讀心的人啊。
對話結束後的幾秒,前菜總算是在時間送上桌。肚子已經餓到快把餐桌上的蠟燭給吞了卻還是不能損滅形象的狼吞虎嚥則是這職業的鐵則。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嘛。
我開始緩慢的動起最外面的叉子,一邊回答她的問題。
「……那、為什麼找我?」
哇,這還真是開門見山。雖然我不討厭。
「妳說過了吧?『需要的時候可以來找妳。』」
我一派輕鬆地叉起一根蘆筍、接著沾上醬汁送入口中。
「需要我的什麼?」
這句話配上她的臉還真是讓我想起一些不太好的事呢。
「……我在找人。」叉起第二根蘆筍,我說。
「找誰?」
「和妳的名字差一個字的人。」
她嚴肅的瞇起還算漂亮的雙眼,似乎不是很滿意我的答案--但又不是如此。
「女性嗎?」
「是啊。」
「長得跟我差不多?」
「是啊。」
「差第三個字?」
「嗯。」我開始懷疑妳也有讀取他人記憶的能力了呢。
「……我不能幫你。」
「原來只有這麼一點情報、妳也能知道我指的是誰啊。」
我並不驚訝,但也沒有裝出驚訝的表情--想必我所有的心思在她的眼底都是無效的。
「因為在這世上只會有一個人。」
「說的也是。妳們的名字都滿特別的。」
「那是原因之一。」
她也以簡潔俐落的動作吃完前菜,一旁的服務生便將兩份空盤收回,準備送上湯的部份。
「但是我非知道情報不可。」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
愛還需要理由嗎?
「那麼、你知道她是『誰』嗎?」
「……我不知道。」
「就算這樣,你還是想找她?」
「是啊。」
「那麼,我就更不能給你她的情報了。」
「為什麼?」
「她曾經交代過我,如果有人想找她,請不要告訴對方她在哪裡。」
「妳們果然有關係吧。」
「……我以為你看名片就能知道些什麼。」
「是姐妹吧?而妳是妹妹。」
「為什麼?」
「猜的。」而她拋給我一個有些生氣的臉色。「或是妳希望我說……『因為妳長得比較年輕』?」
「……我會替你轉達的。」
「饒了我吧。」
我自嘲般的笑了笑、捧起早已倒入高腳杯中的紅酒,微啜了一口。
看起來這情報沒這麼好得手。我有些難過,但一方面卻是覺得理所當然。
再怎麼說,她都是「秘書」--一個偵探們找了四年的情報,卻仍一無所穫的秘書。
吻入嘴裡的紅酒卻是帶些酸味。
微醺。
也跟著嘲笑我一般。
「……如果你真的非要情報不可的話、」
「嗯?」
「你想用什麼交換?」
「這個嘛--」我微笑著、放下有些沉重的高腳杯。碰撞讓鮮紅色震出許多波紋。「我願意付出我的生命來交換,但這是『最大值』。也就是說,如果妳願意接受這個條件的話,就不能再向我索取其他條件。這樣接受嗎?」
「……假如我的情報與你的生命不等值呢?」
「如果誤差在五分之一之內,我可以接受。」
「為什麼?」
……是指我這麼做的原因嗎?見她沒有改變神色,我想是吧。
「因為我愛她、只是這樣。」
「為什麼……」能做到這種地步--是吧?這點我也想問呢。但是答案卻非我所願地再明顯不過。
「她--」我停頓了下,整理好所有的思緒。「真的就像一隻小貓一樣。」
餘光瞥見她稍稍狐疑的眼神。而我輕閉上雙眼開始回想。
「溫柔、孤僻、獨立、堅強、好奇--有時卻也殘酷。愛撒嬌、喜歡聽故事,當你不在時就什麼都不會、當你回來時就裝作自己很厲害似的,也很缺乏常識。
「當你好不容易到家,她會生氣,然後一直纏著你不放。真的是一隻很麻煩的小貓。但是--」我苦笑著再次舉起酒杯,將紅酒喝盡。「我就是愛上那樣的她,無可取代。」
「……這樣啊。」
聽完後,她只是默默的將長麵包條沾了點南瓜湯、並送入嘴裡。
原來配我的故事喝湯會比較好喝嗎?
「就算她已經不在了也無所謂?」
「嗯,大概吧。」
「那麼、我不接受你的條件。」
「……哎?」
那我說了那麼多是為了做什麼啊!還害我這麼緊張。
有些沮喪和被打擊的垂下頭。而她看見我的表情才向我解釋:
「我不接受你的條件,但是我提供給你情報。」
「……哎!?」
這次我則是真的驚訝了。
她從皮包中拿出便條紙和一支筆,寫下了一串地址後遞給我,我接過、一邊將地址記起來。
「……海邊?」
「就是這樣。那麼--」
一彈指,餐廳的玻璃在一瞬間中全都炸成了碎片。而這時才注意到我們的位置是餐廳的正中央,無處可逃也無所遁形。
雖然用手勉強遮擋,但玻璃碎片還是在我的臉上劃下無數的血痕--陣陣刺痛與血腥味提醒了我該拿起公事包拔腿就逃!
餐廳裡迴盪著來不及反應的服務生們的尖叫聲,一瞬間心裡有些同情。
「代價我收下了。有機會再見。」
語尾剛落,槍聲便四起。我趕緊拿起公事包尋找遮蔽物,她也很乾脆的離開了座位,連我一句問話的時間也沒有。而我則是因為躲子彈的關係越移越遠。
不是說不接受的嗎!?居然敢騙我……等等、代價?
『……她會獵殺所有與公司有所接觸的調查者……』
腦中突然響起大叔的話。啊啊、原來是這樣啊。但是看這些武裝的數量,那些大叔們能活下來也真是奇蹟啊。
「……唔!」
一個不注意,左手臂便一次中了三彈。在這槍林彈雨中,這是我第一次感覺到所謂真正「生命的威脅」。
真有妳的。這次是我輸了呢。
「哈……就看我到底能不能活下來吧……」
我一定要活給妳看!
-
--我撿到了一隻貓。
貓有點大隻。當我撿到牠的時候,已經是奄奄一息了。
會是哪裡迷路的貓嗎?
如果是原本的我、大概是不會去管這隻小貓的吧。
為什麼那時的我會撿起這隻貓呢?
我想、那時的我,大概是想贖罪吧。
贖去我這雙沾染鮮血的雙手、這樣無可赦免的罪行。
於是經過我那能應急用的急救過程的五天後,貓醒了。
「……這裡是……」
這是貓說的第一句話。
我坐在她的床邊(其實是我的床,不過為了她的傷勢著想還是讓給她了),一邊回答著她的問題。
「我家。」放下口邊已經快戒除的菸絲,我淡然的說道。
「你是誰?」
「偵探。」兼職殺手。
「那、我是誰?」
貓咪滿臉純真的問著我,看起來是失去記憶了啊。
「不知道。我並不認識妳。」
「那為什麼我會在你家?」
「妳滿身傷痕的倒在路邊,所以我把妳帶回來治療了傷口。就只是這樣。」
「為什麼?」
「嘛--誰知道呢?」
將這個問題點根菸帶過。並不代表我不想回答--而是真的不知道。連我自己都找不到的答案,要如何說明呢?
雖然是不怎麼討厭好奇心過剩的貓,但內心也想著「未免太缺乏危機意識了吧?」,比如說對於自己為什麼會滿身是傷的這點。
況且下手的每個地方和狠度也不輕。是被追殺嗎?總之,看起來不會是一般的尋仇事件。
我一邊回答或是敷衍著她問的所有問題,一邊想著些無關緊要的事,比如說明天的早餐應該吃什麼--之類的。
「吶吶、那你叫什麼名字呀?」
「這個嘛--妳覺得呢?」
「嗯--不知道耶!但既然你是偵探……啊!難道你是柯南嗎?或是金田一?」
「我可不是在漫畫裡的那種專門唬小孩的偵探啊。」
「那你很厲害囉?」
她閃起雙眼,這麼問了我。
「不知道呢。不過也有很多人比我厲害多了。」
「比如說?」
「工藤新一。」
她敞開心胸笑了起來,而且也對我的工作很有興趣的樣子。
「……先說,我可不會帶妳一起去啊。」我有些困擾的抓了抓頭。在這裡不先發制人……先發制「貓」的話,可是會很麻煩的。
「咦--好吧。」
貓看起來很失望。但工作情況可是不允許我帶她去的啊。
再說,我也沒有理由帶一個傷患到現場。
嘆了口氣、我將菸捻熄。越來越難忍受的菸臭味在空氣中蔓延。
啊--果真是自找麻煩啊。
「你看起來好像很不喜歡抽菸。」
我有些驚訝。原來我有露出這樣的表情嗎?
「……是有點不喜歡。」
「那為什麼還要抽呢?」
「這樣才能暫時忘記一些不想回憶的事。」
「這算是逃避現實嗎?」
「嗯--算是吧。」
充滿好奇心的貓此刻卻用一種難過的表情盯著我,我則是用無奈的表情回看過去。
「會痛嗎?」
「嗯?」
「回憶呀。」
我瞪大了雙眼,沒有想到她問的是這個問題。
「嗯……嘛--有時候會很痛,不過那也是沒辦法的啊。」
「這樣啊……」
她突然翻身抱住了我。這讓我顯得有點不知所措。
「痛了就要抱住對方,這樣就不會痛了。」
「……這是從哪裡學來的啊……」
「不知道呢!」貓咪天真無邪的笑著說,一邊又像撒嬌的小動物一樣磨蹭著我的肩膀。
「……這算什麼啊。」
我小聲地嘀咕著。雖然被女人從旁邊抱住不是第一次,但是被這樣撒嬌還真是挺新鮮的體驗。
不過這讓我看起來有點像變態啊--帶回躺在路邊的女人、又被這樣抱住、什麼的。
為什麼我要這麼做呢。
「啊,傷口好痛。」
……看著她的姿勢,一些比較嚴重的傷口不裂開也真是難事。
「……我再幫妳包紮一次,再裂開我可不想管了啊。」
「抱歉。」她苦笑,我則嘆了口氣、起身去拿了必要的用品。
一段時間後,我提著藥箱和一杯咖啡,回到了原本的位置,卻發現她已經睡著了。
「真的……很像貓咪呢……」
這次換我苦笑。沒想到除了救人之外,還是養了這麼一隻麻煩的動物。
重新包紮完傷口後、看著她的睡臉,我又開始思考了起來。
該怎麼辦呢?
總不能就這樣一直讓她待在這裡吧。況且我的工作又不是那麼安全,要是任務失敗、我的藏身之處被找出來,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被殺,我大概是會被恨一輩子的吧。
或是乾脆就借這間房子讓她住?反正管理人那傢伙大概也不會有什麼意見吧,不要讓她知道我的目的就行了。
啊--麻煩死了,乾脆等她醒來再問問她的意見吧。
喝了一口咖啡、再看了看她,看起來睡得頗安穩的嘛……而且仔細看看,好像也長得滿漂亮的,不過也不是能夠被說美女的程度。真要稱讚的話,大概就只有我會那樣說吧。
「……嘛、不過我也不是只看臉的類型就是了。」
交女朋友之類的、早在我接下第一個任務之前就放棄了啊。
-
「呼……哇啊……」
已經好幾天都在有如死灰一般的街道上奔跑著。好不容易有空檔能靠著牆壁休息,但一鬆懈下來又全身無力。
追兵實在太多、每天不是步槍就是炸彈,就算是我也很難全身而退。
但即使是這樣難以生存的環境,他們卻總是不給我致命的一根稻草--
是在測試我的能耐嗎?
『……喂、找到了!在這裡!』
暗巷外頭又開始吵鬧起來,我只好再次動起殘破不堪的身體開始逃命。
再怎麼說,這是妳給我的機會,我怎麼可能放棄呢?
「一定要……見到妳……」
血肉模糊的手中仍然緊握著記錄那地址的紙條。
非見到妳不可。
-
早上六點,我在沙發上被手機聲吵醒。
這麼早、會是誰打來的啊?
「……喂?」我接起手機,還在朦朧之間應聲。
「你聽起來似乎很沒精神嘛。」
什麼啊。原來是接管人那傢伙。「……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只是想問問你撿的孩子如何。」
這句話讓我差點從沙發上摔下來。不過這也夠讓我清醒了。
「……妳知道了啊。」
「你以為我是誰啊。」
「我的師傅。」
「嗯。那、我可以聽聽你撿那孩子回去的原因嗎?」
果然會問這個啊。
「嘛--我也不知道呢。」
「是嗎,果然像你的作風。」
「……」
「應該沒忘記我教給你的偵探守則吧?」
「除了逢場作戲之外,偵探不能談正大光明的戀愛。」
「很好。那麼,明天早上來一趟辦公室吧,我有任務要給你。」
「你也真是會挑。任務執行時間呢?」
「兩個禮拜,我可是有好好替你著想的啊。」
「……哼,還真會說。」
「還是你想多跟那孩子相處?」
「……不。」應該說,我沒有很想。
「嗯,那麼就這樣吧。明天我再好好聽你和那孩子的故事。」
說完,這傢伙就非常果斷的掛了電話。
意料之中。
我無奈的放下手機。原本想再躺回沙發休息的,但卻發現我完全沒有睡意,只好打消這個念頭。盥洗完畢、和確認她還在睡眠之後,便出門購買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吃過的早餐。
提著裝有起司蛋吐司、沙拉和黑咖啡的塑膠袋,我走進直通往住處的巷子捷徑。
平常並不是很常走這條路,而今天只是心血來潮罷了--但是、不到五分鐘,我便開始後悔了這個決定。
有人在跟蹤我。
會是誰呢?仇家實在太多了。
嗯--再怎麼猜也是無濟於事,乾脆把他們全都引到隱密一點、並且離我家遠一點的地方吧。我可不想引起騷動啊。
多走了幾步路、和拐幾個彎後,我走進死巷裡。雖然我的身手也不是很頂尖,但如果只是普通來找碴的人大概也都能打贏吧。
於是不出我所料的,果然出現了幾個手持小刀和球棒的傢伙在我身後。
「……你們應該是來找我的吧?」
打破沉默、我先開了口。要是找錯了對象也是不好。
『你說呢?「暗殺者」偵探先生。』
嗯、看來是找我沒錯了。畢竟在這業界能同時當職業殺手和偵探的確實不多。
「嗯--來報仇的嗎?」雖然我不會記得所有任務的對象就是了。
『殺了我們雇主的仇、可不能不報!』
對面語音方落,十幾個人便朝著我砍來。
我嘆了口氣、為什麼只是買個早餐也得遇到這種事呢?嘛、不過晨間運動也有益身體健康,就算了吧。
思考了一會,便乾脆的採取了安靜又迅速的暗殺法,先解決向前衝來的第一個人、奪走他的小刀,再一次瞄準所有人的要害。
這也算是我的看家本領之一--應該說、如果連這也解決不了的話,大概也不會有像現在這樣的評價吧。
第一個、瞄準心臟--下一個是肺部--然後動脈--腹部往橫向一刀--回到心臟--沒問題。晃過在前方等我過去的小刀--反手接過、刺向動脈、成功。
這樣的流程持續了大概八個人左右。雖然能夠很有效的制止攻擊,但體力的消耗卻也很快、加上近距離的接觸會讓我的衣物沾上難以清洗的鮮血(雖然這樣的流程也能避免留下痕跡,但太刻意又是一項體力消耗)。
至此我已經有些喘氣,剩下的人也不放過我休息的時間、直直的朝我攻擊過來。
「哼……很識相嘛。」
但是這樣可還不夠啊。
再次瞄準所有人的要害、這次則是很完美的解決了。
『可、可惡……!』
還沒失去意識的最後一人朝我怒喊著,我則是提起放在一旁的早餐、站在血泊之中,點燃了一根菸草做為休息。
腳邊是滿地成堆的屍體,吸了一口尼古丁卻又被撲鼻的血腥味包圍--我在巷子的角落安靜的思索著。
為什麼我會這麼著急呢?
明明可以提早察覺的,為什麼呢?
「……嗯……」
此時、腦中浮現的竟是那隻貓的身影,這讓我有些驚訝。
「大概是……想快點回家吧。」
站起身、踩熄了菸,我便繼續踏上回家的路。
轉入鑰匙、打開再熟悉不過的大門,第一個進入視線的、是她。
「你--去--哪--裡--了--!」
看著昨夜在自己眼前的臉放大再放大,我雖然有點驚嚇,但還是保持著鎮定。
「去買早餐。給,這是妳的份。」我拿出沙拉放到她與我的臉中間說道。
她眨了眨眼,「哦?」接著向前用鼻子嗅了嗅氣味,「好棒的醬汁味!哇嗚!」說完,便將沙拉舉得高高的、又邊轉圈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了。
這反應還真是有趣。我無奈的關上身後的門、將大衣脫下也拿了餐具後,也跟著坐在她的身邊食用已經完全失去風味的起司蛋吐司。
旁邊不斷傳來「好好吃!」的聲音--大概就是吃衛生紙也一樣反應的程度。
我拿起刀叉--而她突然將視線從沙拉移到我的手上。
「起司蛋吐司也可以直接拿起來吃呀!」貓十分不理解的說道,但總不可能真的告訴她:我在路上殺了人,血腥味會讓我吃不下這頓得來不易的早餐。
「……我有潔癖。」
「可是你的房間很亂耶!」
對不起,是我找錯藉口了。
將話題引開、也吃完早餐之後,貓躺在床上乖乖的養傷睡覺,而我則拿起沾上血漬的大衣努力清洗乾淨,也開始回想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回憶。
--我從小就是孤兒,會成為偵探也是因為我在巷子裡成功偷走了還是偵探的師傅的錢包、她才收我為徒。理由是「這麼小就會隱藏氣息,不如你也來當偵探吧」於是開始訓練我成為暗殺的殺手,雖然我還是不懂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關聯,不過對那時的我來說只要能活下去就夠了吧?
也因為這樣,師傅就成了像是母親一般的存在--有吃、有住,送我去學校跳級也讀完研究所,而我認為這就是全部的親情。
等待她睡醒直到晚餐前,便提前和她說明天會去辦公室的事。
「中午應該不會回來了,午餐記得自己煮、儘量不要出門。食材有準備了一些放在冰箱,記得要吃。」
「可是我不會煮飯耶?」
「食譜幾本放在書櫃裡,可以拿出來參考。」
貓露出了困擾的表情,「但我也沒有煮過呀。」
我摸了摸她的頭,安慰著:「凡事總有第一次,就試試看吧?」
「可--是--」
看著鬧彆扭嘟嘴的貓,這樣鬧下去回來可能會看見貓餓死在這裡。我只好提議:「不然就一起來煮晚餐吧。我教妳。」
雖然只是個臨時住所,但長期生活的準備還是有的。
「好哇!那就來煮晚餐吧!」
貓十分開心的推我進廚房,雖然我不曉得她開心的是「煮晚餐」還是「教」。
就這樣在十分飢餓的貓催促與貓一般的學習力之下,總算是教會她煮咖哩飯的方法。這樣明天她只需要微波和煮飯就行了。
吃完晚餐與替她重新上藥之後,關上燈,準備躺上沙發休息。
「吶、偵探先生,陪我睡覺好嗎?」
我可沒有陪女人睡的興趣啊--雖然是這麼想著、但還是嘆了口氣,拉張木椅到她的床邊。「可別要我唱搖籃曲啊。」
「不會啦!」她開心的笑著、然後解釋:「……我會怕。」
「怕黑嗎?」我可不知道貓還會怕黑啊。
「我怕你丟下我一個人走掉。」
可是妳本來就與我毫無關聯,我只是看見妳受著重傷倒在路邊、帶回家療傷而已。真要說的話,不是我會丟下妳,而是妳要丟下我吧--的這種話、到底是無法和正在撒嬌的貓說明清楚。現在的她簡直把我家當成她家一樣。
「……嗯。」我無法誠實地回應些什麼,只好一副事不關己的點了點頭。
「你會丟下我走掉嗎?」即使在黑暗中、也能感覺到此刻貓正側身看著我。而我又怎麼可能說謊、又怎麼可能不說謊呢?
找不到最恰當的回應,原想敷衍的「妳覺得呢?」卻脫口而出變成了「當然不會。」
--當然不會什麼呢?留下她嗎?
「真的嗎?」貓用害怕的語氣確認著,而我在此刻也體認到說出口的話難收。
依然是苦笑著摸了摸她的頭、一邊暗罵自己多餘的溫柔,我回應:「當然。」
「一定唷!」
於是貓安心地入睡,我也持續了一天睡在沙發的夜晚。
--- (Re:/ To be continue) .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吧?「沒有、不、否定」、「經由、經過」和「思考、意識、想法」。』
『那為什麼不經意的事件就不算是事件呢?』
『因為那是「直覺」。』
『嗯?』
『「本能」與「直覺」還有對與不對之分嗎?』
『就像?』
『就像妳現在留在這裡的原因一樣。』
我半開玩笑地說,邊在她的額頭上一吻。
就像我愛妳一樣,是本能。既無關是非也無可更改。
-
提前了二十分鐘到了約定的地點,還特地買了一束由晚香玉及美人焦接拼而成的的花。雖然這在旁人眼底看來想必是再詭異不過。
但是對於一名會讀心術的約會對象,第一眼便單刀直入也該非難事。
其實在她的面前,我並沒有把握能有多餘的勝算,連百分之一大概也不到吧。
「……我到底為什麼要淌這趟混水啊。」
半煩惱的抓了抓頭,就算我知道自己很清楚答案。
等待著對面坐位的填補和廚房的前菜等得有些發愣,我趕緊重整姿態,以免被看到這副糗樣。
雖然說,在約會中提早到是件基本禮貌,但說開了、還真是不想做啊。
於是--提早了五分鐘--她真的依約前來。
「你看起來很沒精神。」
她非常迅速且動作乾淨地坐上我對面的位置,開門見山的就說了這句話。
又不是不知道原因是什麼。雖然我是知道妳想讓我打起一點精神的意思。
我遞上準備在一旁的花束,搬出再官方不過的微笑:「近來工作繁忙嘛,都快不知道最近的女性喜歡哪些禮物了。」
她瞧了一眼花束,不假思索的接過。
「這算惡趣味嗎?」
「嘛、算是?」雖然我不太曉得妳指的是花還是我臉上的微笑。
「……兩者。」
不愧是會讀心的人啊。
對話結束後的幾秒,前菜總算是在時間送上桌。肚子已經餓到快把餐桌上的蠟燭給吞了卻還是不能損滅形象的狼吞虎嚥則是這職業的鐵則。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嘛。
我開始緩慢的動起最外面的叉子,一邊回答她的問題。
「……那、為什麼找我?」
哇,這還真是開門見山。雖然我不討厭。
「妳說過了吧?『需要的時候可以來找妳。』」
我一派輕鬆地叉起一根蘆筍、接著沾上醬汁送入口中。
「需要我的什麼?」
這句話配上她的臉還真是讓我想起一些不太好的事呢。
「……我在找人。」叉起第二根蘆筍,我說。
「找誰?」
「和妳的名字差一個字的人。」
她嚴肅的瞇起還算漂亮的雙眼,似乎不是很滿意我的答案--但又不是如此。
「女性嗎?」
「是啊。」
「長得跟我差不多?」
「是啊。」
「差第三個字?」
「嗯。」我開始懷疑妳也有讀取他人記憶的能力了呢。
「……我不能幫你。」
「原來只有這麼一點情報、妳也能知道我指的是誰啊。」
我並不驚訝,但也沒有裝出驚訝的表情--想必我所有的心思在她的眼底都是無效的。
「因為在這世上只會有一個人。」
「說的也是。妳們的名字都滿特別的。」
「那是原因之一。」
她也以簡潔俐落的動作吃完前菜,一旁的服務生便將兩份空盤收回,準備送上湯的部份。
「但是我非知道情報不可。」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
愛還需要理由嗎?
「那麼、你知道她是『誰』嗎?」
「……我不知道。」
「就算這樣,你還是想找她?」
「是啊。」
「那麼,我就更不能給你她的情報了。」
「為什麼?」
「她曾經交代過我,如果有人想找她,請不要告訴對方她在哪裡。」
「妳們果然有關係吧。」
「……我以為你看名片就能知道些什麼。」
「是姐妹吧?而妳是妹妹。」
「為什麼?」
「猜的。」而她拋給我一個有些生氣的臉色。「或是妳希望我說……『因為妳長得比較年輕』?」
「……我會替你轉達的。」
「饒了我吧。」
我自嘲般的笑了笑、捧起早已倒入高腳杯中的紅酒,微啜了一口。
看起來這情報沒這麼好得手。我有些難過,但一方面卻是覺得理所當然。
再怎麼說,她都是「秘書」--一個偵探們找了四年的情報,卻仍一無所穫的秘書。
吻入嘴裡的紅酒卻是帶些酸味。
微醺。
也跟著嘲笑我一般。
「……如果你真的非要情報不可的話、」
「嗯?」
「你想用什麼交換?」
「這個嘛--」我微笑著、放下有些沉重的高腳杯。碰撞讓鮮紅色震出許多波紋。「我願意付出我的生命來交換,但這是『最大值』。也就是說,如果妳願意接受這個條件的話,就不能再向我索取其他條件。這樣接受嗎?」
「……假如我的情報與你的生命不等值呢?」
「如果誤差在五分之一之內,我可以接受。」
「為什麼?」
……是指我這麼做的原因嗎?見她沒有改變神色,我想是吧。
「因為我愛她、只是這樣。」
「為什麼……」能做到這種地步--是吧?這點我也想問呢。但是答案卻非我所願地再明顯不過。
「她--」我停頓了下,整理好所有的思緒。「真的就像一隻小貓一樣。」
餘光瞥見她稍稍狐疑的眼神。而我輕閉上雙眼開始回想。
「溫柔、孤僻、獨立、堅強、好奇--有時卻也殘酷。愛撒嬌、喜歡聽故事,當你不在時就什麼都不會、當你回來時就裝作自己很厲害似的,也很缺乏常識。
「當你好不容易到家,她會生氣,然後一直纏著你不放。真的是一隻很麻煩的小貓。但是--」我苦笑著再次舉起酒杯,將紅酒喝盡。「我就是愛上那樣的她,無可取代。」
「……這樣啊。」
聽完後,她只是默默的將長麵包條沾了點南瓜湯、並送入嘴裡。
原來配我的故事喝湯會比較好喝嗎?
「就算她已經不在了也無所謂?」
「嗯,大概吧。」
「那麼、我不接受你的條件。」
「……哎?」
那我說了那麼多是為了做什麼啊!還害我這麼緊張。
有些沮喪和被打擊的垂下頭。而她看見我的表情才向我解釋:
「我不接受你的條件,但是我提供給你情報。」
「……哎!?」
這次我則是真的驚訝了。
她從皮包中拿出便條紙和一支筆,寫下了一串地址後遞給我,我接過、一邊將地址記起來。
「……海邊?」
「就是這樣。那麼--」
一彈指,餐廳的玻璃在一瞬間中全都炸成了碎片。而這時才注意到我們的位置是餐廳的正中央,無處可逃也無所遁形。
雖然用手勉強遮擋,但玻璃碎片還是在我的臉上劃下無數的血痕--陣陣刺痛與血腥味提醒了我該拿起公事包拔腿就逃!
餐廳裡迴盪著來不及反應的服務生們的尖叫聲,一瞬間心裡有些同情。
「代價我收下了。有機會再見。」
語尾剛落,槍聲便四起。我趕緊拿起公事包尋找遮蔽物,她也很乾脆的離開了座位,連我一句問話的時間也沒有。而我則是因為躲子彈的關係越移越遠。
不是說不接受的嗎!?居然敢騙我……等等、代價?
『……她會獵殺所有與公司有所接觸的調查者……』
腦中突然響起大叔的話。啊啊、原來是這樣啊。但是看這些武裝的數量,那些大叔們能活下來也真是奇蹟啊。
「……唔!」
一個不注意,左手臂便一次中了三彈。在這槍林彈雨中,這是我第一次感覺到所謂真正「生命的威脅」。
真有妳的。這次是我輸了呢。
「哈……就看我到底能不能活下來吧……」
我一定要活給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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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撿到了一隻貓。
貓有點大隻。當我撿到牠的時候,已經是奄奄一息了。
會是哪裡迷路的貓嗎?
如果是原本的我、大概是不會去管這隻小貓的吧。
為什麼那時的我會撿起這隻貓呢?
我想、那時的我,大概是想贖罪吧。
贖去我這雙沾染鮮血的雙手、這樣無可赦免的罪行。
於是經過我那能應急用的急救過程的五天後,貓醒了。
「……這裡是……」
這是貓說的第一句話。
我坐在她的床邊(其實是我的床,不過為了她的傷勢著想還是讓給她了),一邊回答著她的問題。
「我家。」放下口邊已經快戒除的菸絲,我淡然的說道。
「你是誰?」
「偵探。」兼職殺手。
「那、我是誰?」
貓咪滿臉純真的問著我,看起來是失去記憶了啊。
「不知道。我並不認識妳。」
「那為什麼我會在你家?」
「妳滿身傷痕的倒在路邊,所以我把妳帶回來治療了傷口。就只是這樣。」
「為什麼?」
「嘛--誰知道呢?」
將這個問題點根菸帶過。並不代表我不想回答--而是真的不知道。連我自己都找不到的答案,要如何說明呢?
雖然是不怎麼討厭好奇心過剩的貓,但內心也想著「未免太缺乏危機意識了吧?」,比如說對於自己為什麼會滿身是傷的這點。
況且下手的每個地方和狠度也不輕。是被追殺嗎?總之,看起來不會是一般的尋仇事件。
我一邊回答或是敷衍著她問的所有問題,一邊想著些無關緊要的事,比如說明天的早餐應該吃什麼--之類的。
「吶吶、那你叫什麼名字呀?」
「這個嘛--妳覺得呢?」
「嗯--不知道耶!但既然你是偵探……啊!難道你是柯南嗎?或是金田一?」
「我可不是在漫畫裡的那種專門唬小孩的偵探啊。」
「那你很厲害囉?」
她閃起雙眼,這麼問了我。
「不知道呢。不過也有很多人比我厲害多了。」
「比如說?」
「工藤新一。」
她敞開心胸笑了起來,而且也對我的工作很有興趣的樣子。
「……先說,我可不會帶妳一起去啊。」我有些困擾的抓了抓頭。在這裡不先發制人……先發制「貓」的話,可是會很麻煩的。
「咦--好吧。」
貓看起來很失望。但工作情況可是不允許我帶她去的啊。
再說,我也沒有理由帶一個傷患到現場。
嘆了口氣、我將菸捻熄。越來越難忍受的菸臭味在空氣中蔓延。
啊--果真是自找麻煩啊。
「你看起來好像很不喜歡抽菸。」
我有些驚訝。原來我有露出這樣的表情嗎?
「……是有點不喜歡。」
「那為什麼還要抽呢?」
「這樣才能暫時忘記一些不想回憶的事。」
「這算是逃避現實嗎?」
「嗯--算是吧。」
充滿好奇心的貓此刻卻用一種難過的表情盯著我,我則是用無奈的表情回看過去。
「會痛嗎?」
「嗯?」
「回憶呀。」
我瞪大了雙眼,沒有想到她問的是這個問題。
「嗯……嘛--有時候會很痛,不過那也是沒辦法的啊。」
「這樣啊……」
她突然翻身抱住了我。這讓我顯得有點不知所措。
「痛了就要抱住對方,這樣就不會痛了。」
「……這是從哪裡學來的啊……」
「不知道呢!」貓咪天真無邪的笑著說,一邊又像撒嬌的小動物一樣磨蹭著我的肩膀。
「……這算什麼啊。」
我小聲地嘀咕著。雖然被女人從旁邊抱住不是第一次,但是被這樣撒嬌還真是挺新鮮的體驗。
不過這讓我看起來有點像變態啊--帶回躺在路邊的女人、又被這樣抱住、什麼的。
為什麼我要這麼做呢。
「啊,傷口好痛。」
……看著她的姿勢,一些比較嚴重的傷口不裂開也真是難事。
「……我再幫妳包紮一次,再裂開我可不想管了啊。」
「抱歉。」她苦笑,我則嘆了口氣、起身去拿了必要的用品。
一段時間後,我提著藥箱和一杯咖啡,回到了原本的位置,卻發現她已經睡著了。
「真的……很像貓咪呢……」
這次換我苦笑。沒想到除了救人之外,還是養了這麼一隻麻煩的動物。
重新包紮完傷口後、看著她的睡臉,我又開始思考了起來。
該怎麼辦呢?
總不能就這樣一直讓她待在這裡吧。況且我的工作又不是那麼安全,要是任務失敗、我的藏身之處被找出來,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被殺,我大概是會被恨一輩子的吧。
或是乾脆就借這間房子讓她住?反正管理人那傢伙大概也不會有什麼意見吧,不要讓她知道我的目的就行了。
啊--麻煩死了,乾脆等她醒來再問問她的意見吧。
喝了一口咖啡、再看了看她,看起來睡得頗安穩的嘛……而且仔細看看,好像也長得滿漂亮的,不過也不是能夠被說美女的程度。真要稱讚的話,大概就只有我會那樣說吧。
「……嘛、不過我也不是只看臉的類型就是了。」
交女朋友之類的、早在我接下第一個任務之前就放棄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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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哇啊……」
已經好幾天都在有如死灰一般的街道上奔跑著。好不容易有空檔能靠著牆壁休息,但一鬆懈下來又全身無力。
追兵實在太多、每天不是步槍就是炸彈,就算是我也很難全身而退。
但即使是這樣難以生存的環境,他們卻總是不給我致命的一根稻草--
是在測試我的能耐嗎?
『……喂、找到了!在這裡!』
暗巷外頭又開始吵鬧起來,我只好再次動起殘破不堪的身體開始逃命。
再怎麼說,這是妳給我的機會,我怎麼可能放棄呢?
「一定要……見到妳……」
血肉模糊的手中仍然緊握著記錄那地址的紙條。
非見到妳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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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點,我在沙發上被手機聲吵醒。
這麼早、會是誰打來的啊?
「……喂?」我接起手機,還在朦朧之間應聲。
「你聽起來似乎很沒精神嘛。」
什麼啊。原來是接管人那傢伙。「……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只是想問問你撿的孩子如何。」
這句話讓我差點從沙發上摔下來。不過這也夠讓我清醒了。
「……妳知道了啊。」
「你以為我是誰啊。」
「我的師傅。」
「嗯。那、我可以聽聽你撿那孩子回去的原因嗎?」
果然會問這個啊。
「嘛--我也不知道呢。」
「是嗎,果然像你的作風。」
「……」
「應該沒忘記我教給你的偵探守則吧?」
「除了逢場作戲之外,偵探不能談正大光明的戀愛。」
「很好。那麼,明天早上來一趟辦公室吧,我有任務要給你。」
「你也真是會挑。任務執行時間呢?」
「兩個禮拜,我可是有好好替你著想的啊。」
「……哼,還真會說。」
「還是你想多跟那孩子相處?」
「……不。」應該說,我沒有很想。
「嗯,那麼就這樣吧。明天我再好好聽你和那孩子的故事。」
說完,這傢伙就非常果斷的掛了電話。
意料之中。
我無奈的放下手機。原本想再躺回沙發休息的,但卻發現我完全沒有睡意,只好打消這個念頭。盥洗完畢、和確認她還在睡眠之後,便出門購買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吃過的早餐。
提著裝有起司蛋吐司、沙拉和黑咖啡的塑膠袋,我走進直通往住處的巷子捷徑。
平常並不是很常走這條路,而今天只是心血來潮罷了--但是、不到五分鐘,我便開始後悔了這個決定。
有人在跟蹤我。
會是誰呢?仇家實在太多了。
嗯--再怎麼猜也是無濟於事,乾脆把他們全都引到隱密一點、並且離我家遠一點的地方吧。我可不想引起騷動啊。
多走了幾步路、和拐幾個彎後,我走進死巷裡。雖然我的身手也不是很頂尖,但如果只是普通來找碴的人大概也都能打贏吧。
於是不出我所料的,果然出現了幾個手持小刀和球棒的傢伙在我身後。
「……你們應該是來找我的吧?」
打破沉默、我先開了口。要是找錯了對象也是不好。
『你說呢?「暗殺者」偵探先生。』
嗯、看來是找我沒錯了。畢竟在這業界能同時當職業殺手和偵探的確實不多。
「嗯--來報仇的嗎?」雖然我不會記得所有任務的對象就是了。
『殺了我們雇主的仇、可不能不報!』
對面語音方落,十幾個人便朝著我砍來。
我嘆了口氣、為什麼只是買個早餐也得遇到這種事呢?嘛、不過晨間運動也有益身體健康,就算了吧。
思考了一會,便乾脆的採取了安靜又迅速的暗殺法,先解決向前衝來的第一個人、奪走他的小刀,再一次瞄準所有人的要害。
這也算是我的看家本領之一--應該說、如果連這也解決不了的話,大概也不會有像現在這樣的評價吧。
第一個、瞄準心臟--下一個是肺部--然後動脈--腹部往橫向一刀--回到心臟--沒問題。晃過在前方等我過去的小刀--反手接過、刺向動脈、成功。
這樣的流程持續了大概八個人左右。雖然能夠很有效的制止攻擊,但體力的消耗卻也很快、加上近距離的接觸會讓我的衣物沾上難以清洗的鮮血(雖然這樣的流程也能避免留下痕跡,但太刻意又是一項體力消耗)。
至此我已經有些喘氣,剩下的人也不放過我休息的時間、直直的朝我攻擊過來。
「哼……很識相嘛。」
但是這樣可還不夠啊。
再次瞄準所有人的要害、這次則是很完美的解決了。
『可、可惡……!』
還沒失去意識的最後一人朝我怒喊著,我則是提起放在一旁的早餐、站在血泊之中,點燃了一根菸草做為休息。
腳邊是滿地成堆的屍體,吸了一口尼古丁卻又被撲鼻的血腥味包圍--我在巷子的角落安靜的思索著。
為什麼我會這麼著急呢?
明明可以提早察覺的,為什麼呢?
「……嗯……」
此時、腦中浮現的竟是那隻貓的身影,這讓我有些驚訝。
「大概是……想快點回家吧。」
站起身、踩熄了菸,我便繼續踏上回家的路。
轉入鑰匙、打開再熟悉不過的大門,第一個進入視線的、是她。
「你--去--哪--裡--了--!」
看著昨夜在自己眼前的臉放大再放大,我雖然有點驚嚇,但還是保持著鎮定。
「去買早餐。給,這是妳的份。」我拿出沙拉放到她與我的臉中間說道。
她眨了眨眼,「哦?」接著向前用鼻子嗅了嗅氣味,「好棒的醬汁味!哇嗚!」說完,便將沙拉舉得高高的、又邊轉圈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了。
這反應還真是有趣。我無奈的關上身後的門、將大衣脫下也拿了餐具後,也跟著坐在她的身邊食用已經完全失去風味的起司蛋吐司。
旁邊不斷傳來「好好吃!」的聲音--大概就是吃衛生紙也一樣反應的程度。
我拿起刀叉--而她突然將視線從沙拉移到我的手上。
「起司蛋吐司也可以直接拿起來吃呀!」貓十分不理解的說道,但總不可能真的告訴她:我在路上殺了人,血腥味會讓我吃不下這頓得來不易的早餐。
「……我有潔癖。」
「可是你的房間很亂耶!」
對不起,是我找錯藉口了。
將話題引開、也吃完早餐之後,貓躺在床上乖乖的養傷睡覺,而我則拿起沾上血漬的大衣努力清洗乾淨,也開始回想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回憶。
--我從小就是孤兒,會成為偵探也是因為我在巷子裡成功偷走了還是偵探的師傅的錢包、她才收我為徒。理由是「這麼小就會隱藏氣息,不如你也來當偵探吧」於是開始訓練我成為暗殺的殺手,雖然我還是不懂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關聯,不過對那時的我來說只要能活下去就夠了吧?
也因為這樣,師傅就成了像是母親一般的存在--有吃、有住,送我去學校跳級也讀完研究所,而我認為這就是全部的親情。
等待她睡醒直到晚餐前,便提前和她說明天會去辦公室的事。
「中午應該不會回來了,午餐記得自己煮、儘量不要出門。食材有準備了一些放在冰箱,記得要吃。」
「可是我不會煮飯耶?」
「食譜幾本放在書櫃裡,可以拿出來參考。」
貓露出了困擾的表情,「但我也沒有煮過呀。」
我摸了摸她的頭,安慰著:「凡事總有第一次,就試試看吧?」
「可--是--」
看著鬧彆扭嘟嘴的貓,這樣鬧下去回來可能會看見貓餓死在這裡。我只好提議:「不然就一起來煮晚餐吧。我教妳。」
雖然只是個臨時住所,但長期生活的準備還是有的。
「好哇!那就來煮晚餐吧!」
貓十分開心的推我進廚房,雖然我不曉得她開心的是「煮晚餐」還是「教」。
就這樣在十分飢餓的貓催促與貓一般的學習力之下,總算是教會她煮咖哩飯的方法。這樣明天她只需要微波和煮飯就行了。
吃完晚餐與替她重新上藥之後,關上燈,準備躺上沙發休息。
「吶、偵探先生,陪我睡覺好嗎?」
我可沒有陪女人睡的興趣啊--雖然是這麼想著、但還是嘆了口氣,拉張木椅到她的床邊。「可別要我唱搖籃曲啊。」
「不會啦!」她開心的笑著、然後解釋:「……我會怕。」
「怕黑嗎?」我可不知道貓還會怕黑啊。
「我怕你丟下我一個人走掉。」
可是妳本來就與我毫無關聯,我只是看見妳受著重傷倒在路邊、帶回家療傷而已。真要說的話,不是我會丟下妳,而是妳要丟下我吧--的這種話、到底是無法和正在撒嬌的貓說明清楚。現在的她簡直把我家當成她家一樣。
「……嗯。」我無法誠實地回應些什麼,只好一副事不關己的點了點頭。
「你會丟下我走掉嗎?」即使在黑暗中、也能感覺到此刻貓正側身看著我。而我又怎麼可能說謊、又怎麼可能不說謊呢?
找不到最恰當的回應,原想敷衍的「妳覺得呢?」卻脫口而出變成了「當然不會。」
--當然不會什麼呢?留下她嗎?
「真的嗎?」貓用害怕的語氣確認著,而我在此刻也體認到說出口的話難收。
依然是苦笑著摸了摸她的頭、一邊暗罵自己多餘的溫柔,我回應:「當然。」
「一定唷!」
於是貓安心地入睡,我也持續了一天睡在沙發的夜晚。
--- (Re:/ To be continue) .